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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20:逐渐聚集起来的人们

No.20:逐渐聚集起来的人们

在宇峰离开课室的第十分钟,雨庚才意识到导师所说的话并非玩笑,环视周围一圈,便走出了课室,往大楼的出入口走去。

一路上经过的课室里,无一不是喧闹嘈杂的声音。雨庚对这些声音听而不闻,自顾自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上,直到他来到了大楼出入口前,才停下脚步,定睛一看,却是发现那里早已经站着一个人。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及肩的秀发如云,正是学生会副会长——秦芸。

此时见她双手抱胸,整个人倚靠在墙面,目光落在雨庚的身上,嘴角一如既往带着浅浅笑意,开口道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你的确是提前下课了。”

雨庚不明所以,皱眉道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秦芸没有立刻回答,反是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雨庚逐步走近,直至来到他的身前,才停了下来,视线紧盯着他,慢慢地道:“我刚才执勤路过这一带的时候,正巧看见宇峰导师从教室楼里走了出来,猜到你很可能会提前下课,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。”

雨庚听了,心下了然,舒展眉目,但好像想起什么,又皱起了眉头,对秦芸说道:“你那么急着找我,是为了早上提起的交易吗?”

“这个嘛,你说呢?”秦芸故作迟疑了一下,尔后笑吟吟地说道,仿佛这张笑脸是她惯用的面具一样,除了笑颜之外,脸上就不曾有过其他的神情变化:“总之,在这里交谈不太方便,跟我来吧,我带你去别的地方。”说罢,她转过身去,径自向楼外走去。

雨庚犹豫了一下,也举步向前,跟了上去。

※※※

位于教学楼稍微往左处,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密林。密林深处的树林,随处可见参天的古木,足以一人环抱的大树比比皆是,密林中央更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木。想来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,自建校以来无人问津所致,又或者是因为校内结界将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护得完好无恙的缘故,使得这里的树木异常茂盛。

此时此刻,雨庚跟在秦芸的身后,在林中缓缓而行。响午的暖光自树顶照射下来,洒落在林间的灌木之上。

秦芸在前头走着,一路上沉默不语。反观,雨庚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,整整几分钟的脚程也不见他说过一句话,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,默默地跟在秦芸的后头,由始至终一直与她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。

二人待踏入密林里之时,又走了一两分钟的路程,终于是走到了密林最深处。也是在这个时候,前头带路的秦芸一言不发,忽然停住了脚步,抬眼环顾四周一眼,然后收回了目光,转过身来,嘴带浅浅笑意,对雨庚说道:“走到这里,应该是差不多了。这里一向没有什么人敢来往,再加上现在是上课时间,所以在这里交谈那件事情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
雨庚也不知听没听见秦芸所说的话,此刻只见他垂下眼帘,低着头,做沉思状,嘴角动了几下,似是自言自语,又似向秦芸低声询问,说:“这附近的神力波动相比起校内其他地方来说明显弱了不少。”

秦芸与雨庚靠得近,再加上她自身的神力不弱,自然而然听在耳里,眼底里掠过一丝眸光,带有几分惊异,挂在嘴边的笑意更深,细声道:“你还说自己不是『恶魔』,对神力波动的感应力如此敏锐过人,就连我这个自幼生长在亡国的亡国人都自认不如。”

亡国,是一个有着“仙乐”之称的国家,虽说算不上是什么强国,但一向来对其他国家温和有礼、善待有余。再者,亡国的土著居民无一不是精通于“乐器”的器术师,不善于战斗,使得他国认为亡国不足以构成威胁,完全不被放在眼里,反是乐意与其交好。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年前,亡国的统治者不知为何触犯了某位神祗,因而被杰尔-弗里斯率领其他盟国一同屠杀了亡国城里的所有人。

雨庚身为当事者之一,自然晓得这件曾经轰动一时的灭国事件,眼神淡漠地看着她,语气平静如水,说:“你果然是当年侥幸存活下来的亡国人。”

“不然你以为呢?”秦芸对雨庚的话似是早已想到,脸上不见惊讶之色,浅笑一下,说:“不怕告诉你,我不仅是亡国人,更是亡国公主。”

“亡国公主?”雨庚右眉一挑,心下微感讶异,沉默了一下,才道:“那么,亡国的公主,有一点我很好奇,你究竟是如何在弗里斯家族与其盟国的团团围攻之下,逃出生天的?”

其实,雨庚内心里还有句话没问出口,当年他可是亲手将亡国的王室贵族们一一用法器尽数刺杀,未曾放过任何一个人,照理来说待在王室的人已经死透了才对,但如今却听得秦芸自称是亡国公主,不由得心生疑虑。

怎料秦芸对他这番问话却是不作回应,笑而不答,径自走到了邻近的古木树荫之下,身子倚靠在笔直粗壮的树干上,悠悠地叹了口气,说:“亡国被屠城的当天,我因为贪玩惹出了事被父亲责骂,于是便从家里跑了出来,静悄悄地躲在某支商队的商车上,跟着他们出城游玩,这才逃过了一劫。后来,我接到了消息,便匆忙赶了回去,没想到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忽然没了声音,脸上闪起哀伤、痛苦之色,眼底里满是憎恨之意,先前挂在嘴边的笑意荡然不存,语气森然地道:“我之所以自愿找上你,为的就是想要你协助我手刃仇敌,复兴亡国。”

“秦芸学姐,我想你应该知道的,『恶魔』从不杀人,哪怕是你拥有再多的筹码也一样。”雨庚面无表情地说道,“如果你真要找个人帮你杀死仇敌的话,那么你应该去找科里特协会,而不是我。”

秦芸听了,也没什么反应,仅是恢复笑颜,浅笑盈盈,说:“你放心吧,我只是要你按我的计划行事罢了,没有让你亲自动手杀人的必要以及打算。”

雨庚皱了皱眉,但什么也没说。

秦芸见他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,当即道:“既然你不愿意回我话,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。”说着,她沉默了下来,暗自打量了雨庚一番,见他面上毫无拒绝之意过后,才开口说下去:“下一次的行动时间地点,我会派人暗中通知你。”说到这里,她仰头看了一眼天色,对雨庚说道:“现在距离放学时间不远了,我得去处理学生会里的事务,不打扰你了,再见。”说罢,她冲雨庚笑了一下,然后转过身去,向密林的出口走去。

雨庚眉头紧蹙,望着秦芸渐行渐远的背影,眼睛深处仿佛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,转眼间就消逝不见。

忽地,从心口传出“咯噔”一声,雨庚只觉得心脏一阵搐动,面上肌肉扭曲,尽是痛苦之色,看上去似乎正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一般,以手轻抚胸口,接着他的身体不停地开始颤抖起来,仿佛就在这个瞬间他整个人承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痛苦。

“唔!”雨庚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吟,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。毫无征兆地,在他的一双眼眸里,在那双异于常人的灰色瞳孔中,突然之间,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。

似十字交叉状,又像是漩涡状,变幻不定!

所幸,随着时间的流逝,这种诡异的现象才逐渐地平复下来,瞳孔中的诡异图案已然不复存在,身体停止了颤抖,除了额头上流淌不止的汗水之外,一切都恢复了原状。

雨庚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整个人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,瘫坐在地上,视线迅速扫过全身各处,然后收回了目光,低垂着头,嘴角一动,隐约中带着哽咽的声音从口中传了出来,低低地说了一句:“心,你终究是不肯原谅我吗……”

※※※

此时,弗哈姆高校的大门前,迎来了两个人。单是以他们二人的身形轮廓来看,很明显是女性。

只见走在前面带头的是一个少女,身穿一袭黑色长纱裙,露出几分雪白肌肤,赤发黑眸,面冷如霜,正是幽亚。

“幽、幽姐,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?”

紧随其后的少女自然便是薛奈。此时见她面有焦躁之色,看上去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,让人不禁产生怜惜之情,使人激起内心深处的保护欲。

幽亚头也不回,清冷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,淡淡地道:“学生来学校,自然便是为了上课。”

薛奈闻言一愣,随即回过神来,急道:“幽姐,你、你不是开玩笑的吧?现在都这种时候了,各国学校早就已经不对外招收新生了不是吗?”

幽亚斜着看了薛奈一眼,缓缓地道:“我既然敢来这里,自然是有其他的办法,你先别问,乖乖跟着就知道了。”说罢,跨步向前迈进,走过大门,踏入了弗哈姆高校校内。

薛奈身为幽亚的随身侍从,见自己的主人走入校内,自然是不敢怠慢分毫,忙是跟了上去。

幽亚眼角余光瞥了赶来的薛奈一眼,边走边道:“薛奈,你的学生证带了没有?”

薛奈愣了一下,随即会意过来,向幽亚晃了晃一直戴在手腕上的证件,说:“学生证?幽姐,你说的学生证,是指这个吗?”

“嗯。”幽亚看了一眼那个证件,低低应了一声,随后便再也没多说一句话。

薛奈虽然不太记得以前自己与幽亚之间的关系,但在这几天的相处以来,她倒是对这沉默寡言的主人的脾性有所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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